额头有骨头突出的女人面相,女人天庭骨隆起面相

额头两侧凸起面相

其实我觉得面相都是有一定说法的,这是有一定的依据的。但是也不要盲目的,相信毕竟每个人的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。
1、额头太高
女人的额头过于高耸,说明此人不喜欢受到约束,生活比较奔波操劳,感情问题也非常不顺利,这种女人的性格属于是早熟类型的,比平常的女子能干,而且有野心,对事业看重。
2、额头前突
额头像前突的人,心思都非常细腻,懂得揣摩他人的心思,这样的人在感情方面都比较丰富,做事情容易拖泥带水,所以不管是在感情方面还是工作方面,都容易错失良机,与机遇失之交臂。
3、额头不平
额头不平就是天庭塌陷、歪斜、天中带坑、日月角倾斜,这就是所说的额头不平。如果男人的额头不平,说明一生都会碌碌无为,在社会上不会有什么地位。因为天庭在面相当中就是主官位和福禄的,如果男人的天庭受损,就注定与富贵无缘。

额头有凸起的骨头

如果能够确认不是头皮鼓包的话,就可能是额骨骨瘤,建议你到医院查一个头部ct,骨窗上面可以看到骨瘤的形态,如果真的是,这是一个良性肿瘤,很常见,如果不影响美观和生活作息的话,就可以不用管它。

女人额头有些突这种面相好不好

额突只表示思考慢,不过记性特别好,有好也有不好。大多数女性额之中部多数都是微微突出。

面相女生额头有凸起的骨头

在我们的生活中有很多人会发现自己额头的骨头是凸起来的,而且在以前可能就没有这种现象,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,这种现象会变得越来越明显,其实这是一种比较正常的现象,因为本来我们两个骨头就是一块代表父亲,一块代表母亲的,只可以看面相的,那么额头两个骨头凸起是怎么回事呢?
额头骨头不是一块,左边是日角代表父亲,右边是月角代表母亲,日月角中间的部分是天庭。这个部位要饱满、圆润、光洁、无纹侵痣破。额头在流年中主要是看少年运程。
中正位置有一道横着的凹陷,表示二十四五岁的时候会有感情方面的变故,如恋爱、结婚、生长、或一段感情的完结等。眉骨突出与天正低陷多一起出现,眉骨突出的人观察力较强,一般男人多眉骨突出。你的照片表示少年运程一般,不是生在大富之家,但家境也还可以,学习成绩一般,但记忆力不错,适合从事武职或异路功名,不适合做办公室当白领或做职员。可以考虑自己当老板做生意或做自己可以自主的职业,比如销售、保险、设计师等等类似自己负责的工作。
发界中间的尖叫美人尖或美人啄,表示与父无缘,或许是感情不睦或者是由于各种关系而无法长期一起相处。
额头有两块突出的小骨头是面相中的日月角也称父母宫,父母宫(在日月角至辅角的部位,左父右母)前额天左右的日月角,须要高圆明净,也就是微微的隆起而无偏斜,而气色要明润洁净,表示亲康宁,遗传良好,所谓头角峥嵘,应该是指日月角轩昂,父母的教育成功,所以他早岁就能出人地,也有些相书并不将父母宫列入,而以五狱三停整体为"相貌宫",以为总括的论断

宝宝前额头到后脑有一条骨缝有没有事 - 百度宝宝知道

算命先生说的是虚岁!这是命理规律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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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深沉
——皇后的番外
良夜深沉。
十六扇朱漆雕花长窗洞然而开,一轮明月雪色光华无遮无拦倾倒而下,真真是空明世界,清透如琉璃。
我倚在窗边,不自觉便带了一抹笑意,轻声问:“绘春,吩咐你折的牡丹折来了么?”
绘春喜滋滋的:“回禀皇后娘娘,庭院里早起新开的并蒂牡丹,奴婢早已按娘娘的吩咐折好供了起来。”
我沿着她所指看去,珐琅双耳连理瓶里,一双嫣红牡丹灼然盛放,映着殿中一树树仙鹤衔芝的蜡烛,越加显得流光艳转。
连理瓶,并蒂花,无一不是成双成对,映衬着今夜的花好月圆。连红罗百子百福纱帐的金帐钩,也被宫女们细心地换成了赤金流苏鸳鸯钩。
我满意地颔首,才发觉绘春换了一色暗粉熟罗深赤纹理的宫人服,我微笑:“怎么换 了这样喜气的颜色,本宫记得你早起穿的是暗绿的衣裳。”
绘春抿嘴一笑:“娘娘不知,奴婢与剪秋、绣夏、染冬都换了呢,也给咱们宫里多添点喜气。”
我拈过绢子算是一笑,华妃盛宠,莞嫔后起之秀风头渐起。后宫的春色大多在她们那里,也难怪,绘春她们想多点喜气。
到底,绘春和剪秋,是跟了我多年的人,也能揣摩我的几分心意。
这样让凤仪宫上下欢喜的日子啊。
今夜是十五。
每个月的十五,是帝后必定要一起相处的夜晚。这是大周百年的祖宗规矩了。天知道是哪位祖宗定下的这条规矩,在我初入宫还是娴妃的日子里,我常常嗤笑这条规矩,来日我做了皇后,若是只有每月的十五夜可以和心爱的玄凌一起度过,那是多么可怜与可悲。而且,帝后之间平起平坐,想见便可见到,为何一定要定在某一日,一定要在一起呢。

直到如今,我才明白,定下这条规矩的祖宗是多么地睿智。她一定也是一位女杰,或者是一位位高权重又深宫寂寞的太后,才如此体恤,给了以后的历代皇后,这样一个名正言顺的日子。
可彼时的我,只是少不更事的娴妃。宫里的人也远没有那样多,只有我与端妃而已。端妃虽然入宫比我早,出身将门嫡女,一直随侍在太后身边长大,可是,那又如何?玄凌与我相敬如宾,甚至许诺,只要来日我诞下皇子,便册我为后。他一直说,入宫只为嫔妃,是委屈了我。
不不不,我一点也不觉得委屈,因为那时,他待我那样好。皇后之位迟早是我的,我怎会惧怕那一点点时日的等待。
虽然,入宫只为妃子,是因为我庶出的身份。
这重身份,一直是我最大的耻辱。
哪怕到了如今,我已是大周的国母,母仪天下。我胸中依旧隐隐有那难以脱去的一重气闷。是的,即使我已经站到了最高处,人们还是记得,我是庶出的皇后,比不上嫡出的先皇后那样尊贵。
我不能不恨我的母亲,哪怕我是那样爱她,依恋她,与她相依为命,一起在朱门深宅中挨过了十几年寂寞的日子。
我的母亲不够美,这是我在长大后临镜相对所知的,因为,我也不够美。
其实美与不美,是比较出来的。譬如我与姐姐一同去与年纪相仿的小姐们游乐赏春。初见的时候我若先出来,她们自然也认为我美,可是姐姐一出现,她便是所有的目光与赞美所在,我便生生地成了不够美,成了那一枝优雅洁白的百合边毫不起眼的绿叶。
这样的命运,我深深地知道,却不能出声埋怨。
是的。那是源于我母亲的选择。许久许久之前,在她也是少女的时候,她是父亲青梅竹马长大的邻家姑娘,父亲因为太后朱氏入宫的缘故,渐渐发达,离乡入京。随着太后由普普通通的校书女史而一跃产子成为琳妃,继而成为太后,母族的兴旺也在情理之中。父亲先后娶了一妻一妾,然后在回乡祭祖时,偶尔发觉了我依旧云英未嫁的母亲,知道了母亲一直等候他的心情。或许是因为年少相识的一点情谊,或许是出于对一个痴心于己的女子的怜悯,父亲便纳了母亲为妾室。

我一直觉得父亲纳母亲,更多的是因为后者的原因。因为在许诺纳母亲入门之后,他又赶着将一个受他恩宠已久的通房丫头纳为第二房妾室。当然,这是出于大夫人的授意,也是在后来被我认定是打压我母亲的一条证据。因为母亲虽然是乡间的小姐,在朱府的地位,却生生低于了一个通房丫鬟,成为父亲的第三房妾室。

这样的际遇,注定了母亲在朱府并不太得宠的地位。所以她终身所出,不过一女,就是我。而庆幸的是,那位自一开始便打压母亲的正室夫人,也不过只有一女,便是早我两个时辰出声的姐姐朱柔则。
谁也不曾想到,出自普通官员人家只不过是姿容中上的大夫人,会生下这样冰肌玉骨玲珑剔透的女儿。那时的父亲对于两个接连到来的女儿并不甚欢喜,因为太后的母族显然更需要可以入朝为官的男丁,直到姐姐的聪慧美貌逐渐显露,加之嫡出的身份,成为无可争议的宠儿,而姿容略显平庸的我,成了姐姐这颗掌上明珠身边黯淡的鱼目。
对此我不能不介意,可是母亲告诉我,要安分度日。在生育我之后,大夫人日渐发觉母亲并无威胁她地位的能力,所谓的青梅竹马在争宠的日子里丝毫不见优势,于是她安心,赏我们母女安静度日的可能。
母亲死于生育我的十年后,那次艰难的生产让她的身体越来越羸弱。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晴好午后,她安静地死去。
我以为她是死于生育我而带来的病症,可是在我打开母亲从家乡带来的一个木皮箱子时,我才发觉,她有多么爱我的父亲。
他们幼时一起在乡间折下的桑条,已经枯萎得只剩下光秃秃的一根枝条,母亲却依然爱惜地保存着。还有他们一起放过的风筝,折好的纸船,和母亲的几封信笺。
我相信,那几封信笺,父亲从未见到过。因为里面的内容,分别述说了她在家乡时对父亲的思念,新嫁后的满足,诞育我的幸福和临死前的渴盼。还有,更重要的,父亲曾在年少时许诺过,要娶母亲为妻。
我的眼睛落在这个字上许久不能移动。“妻”,如果这个许诺成真,我就是朱府嫡出的小姐,而不是抬不起头的庶女。当然,这句话早已是空谈,而一切未变的,是母亲对父亲的爱,不管他是乡间普通人家的野小子,还是后来的国舅爷。
我终于明白了,母亲临死之前,为何一直牢牢盯着门外,虽然那里除了午后寂静的风声和落花,别无他物。
她死于日复一日的失望。
这样深沉的爱,母亲却藏在心中,从不说出来。而父亲,在他偶然来探视我时,看到了那些桑条和风筝,却以为是我从哪里捡来的破烂玩意儿。
是的,一个已经荣华富贵的男人,怎还记得一份微时的爱情。他不肯,也不愿。
我在深深的愕然与悲伤之余,是那么震入心肺地觉得,如果不用心用力争取,再深的爱,也不过是被人无视的一抹云烟。
在那个下午,我在与母亲居住的小院里挂起了白色的布幔,我的母亲,连死也死得那么寂然无声。
因为两天后,太后就要回府省亲。府中不许见哀乐,而要不是我与母亲住在府中最偏僻的角落,可能连挂白幔的资格也会被取消。
太后见到了一身素裹却不悲不恸的我,她在诧异之余问了我几句,她问我:“你母亲死了,为什么不哭?”
“哭便是伤心么?真正记得我母亲,哀悼母亲最好的办法,就是我要争气,活得不让她在九泉之下不安宁。”
这句我发自内心的回答,得到太后对父亲说:“这个女儿,你好好养着罢。”
自此,我才得到与姐姐一同出席的地位。父亲对我另眼相看,而姐姐,也对我很好。当然,她一直是对我很好的,哪怕是大夫人威重的时候,她也是悄悄儿对我好。
她是真把我当做妹妹。
她那样出色,那样美好,仿佛世间一切美妙的词语加之她身上都是多余,善良,温柔,善惊鸿舞,作琵琶语,几乎,没有她不会的。而对于一个女子而言,若是才情多余,那么美丽,是她最大的优点。
当然,她不擅长书法、绘画,甚至对药理和香药一窍不通,可是即便这些我通通擅长,也没人觉得,那是我的优点。因为我在这个家中,如一粒无人注视的尘埃。其实我一直暗暗地恨,恨自己虽然和姐姐一样有一半相同的血缘,却没有那样出尘的容貌。
可是母亲总抚摸着我的额头对我说:“你姐姐是春花灿烂,而你沉静如秋叶,也不是不好。”

而这个理由,最终成了太后拒绝大夫人而属意我入宫的理由。
太后说:“阿柔虽然貌美,但性子柔和,不足以母仪天下,安定后宫。宜修的性格,更适合在后宫生存。”
大夫人对此十分不忿,她生来这样美的女儿,怎肯不让她入宫,于是她力争:“宜修是庶出,不宜入宫为后。”
这句话,实在是太错了。因为她在情急之中忘记了,太后也是庶出。
这句话,生生得罪了太后,也断送了大夫人所有的希望。我清楚地记得,那日我默默站在角落,听着父亲、大夫人与太后讨论着我未来的命运,那种跌宕起伏的心情。
太后的神情我至今还清晰地记在脑中。彼时的她不过是淡然一笑,斜斜倚靠在座椅上,她的目光还是那般沉稳,可是扫过大夫人的面庞,硬是逼出了大夫人一头一脸的冷汗。
太后淡淡地笑着说:“哀家是庶出,宜修也是庶出。哀家从未做过皇后,那宜修也就和哀家一样,从妃子而起吧。只是来日,哀家没坐过的皇后之位,总要给自家人坐上去的。”
这一句话,便定了我的终身。
那是我初入宫闱的日子,现在想起来,还是带了一层淡淡朦胧的烟雨粉红,那样撩人而甜蜜。
玄凌待我,不是不好的。而我,在得选入宫的狂喜之后,更多的,是对我的夫君的爱慕。他是那样年轻而英挺,他是这个王朝至高无上的男人,他带给我脱离庶出身份带来的耻辱的可能。这样命定的的婚姻,也可以让我得到这样一个温柔而英俊的夫君。
我入宫的那夜,他含着清澈而柔和的笑意,亲手将一双碧澄澄的玉镯戴到我的手腕上,执过我因为紧张和忐忑而微微潮湿的手,柔声在我耳边道:“朕身边没有亲近的人,有你来,朕便多了一重亲近和信任。小宜,朕与你,愿如此环,朝夕相见。”
从未有人这样亲昵地唤我,“小宜”,这样珍惜的称呼,连母亲都未曾唤过我。虽然在姐姐入宫后,这样温柔的一声“小宜”,也成了寡淡的一句:“宜修”。
便是那一瞬间,我的心彻底沦陷。
长至于十几岁的女儿家心肠,见惯了冷眼与忽视,谁曾这样温柔待我。
那时节,真的是朝夕相见啊。宫里的人那么少,连飞扬而过的时光都是安静的,笼着一层天青色薄雾,静静地扬起,落下。
端妃虽然入宫早,可玄凌对她不过尔尔,也常去坐坐,却很少过夜。而她的性子又那样静,那样避世,从不与我争锋芒。玄凌的夜晚,多半是留在我的宫中。连太后,也因为我将宫内上下打理得妥妥帖帖,而对我极为满意。
那时的我,真有片刻的得意,仿佛我生来,就是为了入这紫奥城的深宫,做这个王朝最高贵的女人。
所以当我终于有了期盼已久的身孕时,我的荣宠与幸福,步至人生的最高点。
我的夫君,他在一个月圆之夜,执着我的手欢喜道:“小宜,只要你诞育下皇子,朕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立你为皇后了。”
那一夜我的欣喜与安慰,谁可知?我只想着,若母亲还在,她一定会很高兴,很高兴。
彼时的我,只沉浸在初为人母的喜悦之中,怎能料到世事突变,一切幸福都会在即将唾手可得之时消弭殆尽。
一切,不过是因为我的姐姐,我善良的好姐姐,偶然的一次入宫探视,探视我与腹中的孩子,便招来我一生的弥天大祸。
世事倾覆,我完美的人生,就在玄凌与她相遇的那一刻,全盘颠覆。
我从前不知,太后为何要防着这对本是亲眷的男女相见,甚至玄凌,从未见过我艳名远播的姐姐。太后的远见,远非我可知。那一天,我只是本着一腔喜悦,想见见自小事事处处高明于我的姐姐,感受一下终于可以在她面前扬眉吐气的感觉。
而一样不服输的大夫人,居然如此盛装打扮姐姐,让她耀眼地出现在红墙阑干之中。命运,在那一刻放弃了我,转而向姐姐投去青睐的目光。
太后在难以扭转玄凌对姐姐热切的爱情之后,叹息着对我说:“宜修,哀家的心血都白费了。阿柔不是不好,可她不适合帝王家。而皇帝,也不应该对一个过分美丽的女子有那样热切的爱情,那会焚毁他自己,更会焚毁身边的一切人。先帝与舒贵妃,便是前车之鉴。”她怜惜地抚摸着我的手,“宜修,哀家一直觉得,皇帝对你的感情,恰恰好。而阿柔……”

末了,太后以一声长叹,作为对这对男女无法抗拒的爱情的注脚。
而那样的爱情,除了以立姐姐为皇后之外,根本没有其他可以作为它伟大而残忍的告终。
姐姐死的那一晚,暴雨如注。
她连临死的姿态都是那样美,像一脉纤细的百合,散发出临近枯萎的气息,缓缓伏倒在悲痛的玄凌的怀里。
暴雨倾泻而下,如无数的鞭声哗哗捶打着大地,连檐头铁马,都发出惶乱的悲鸣般的声音。
姐姐乌黑如云的长发披散着,鬓边的几抹蘸着黏腻的汗水贴在脸上,衬出她气血散尽后雪白的面庞。她的目光已经开始发直了,她身上的素白寝衣浸透了猩红的血,那样浓重的血腥气,不仅宣告了她腹中孩子的死亡,更预示了她不可逆转的生命。
我伏跪在她床前,一脸哀戚,看着她最后一次伏在玄凌怀里。
我哭泣着说:“姐姐,你别伤心,小皇子命薄,一生下来就去了。可是,皇上还在,你们还会有孩子的。”
她在听闻孩子的死讯的一瞬,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。她痛苦地攥着玄凌的衣襟,哀求道:“皇上,让臣妾看看咱们的孩子,让臣妾看一看!孩子……”
玄凌紧紧地拥着她,“宛宛,孩子生下来就是个死胎……看了只会伤心,实在不必了……”他恨声道:“是甘氏和苗氏,她们惹得你心悸动了胎气,朕已经下旨让她们跪在你殿外在暴雨中忏悔,若你再伤了身子……”
姐姐的手指在发抖,已经完全没有力气,她的手虚弱地滑下,拦住了玄凌,“是臣妾的错,不该一时动怒,误伤了甘氏的孩子,是臣妾自己作孽。四郎,你别……”
我失声痛哭,“姐姐,为什么我们姐妹都这样福薄,我的孩子留不住,你的孩子也留不住。姐姐,姐姐……”
姐姐伏在玄凌膝上,气息奄奄:“我命薄,无法与四郎白首偕老,连咱们的孩子也不能保住。我唯有宜修一个妹妹,请四郎日后无论如何善待于她,不要废弃她!”
我心头一震,未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,有片刻的感动从心的最底处漫延出来。这么些年,她虽然以她的光将我遮蔽得黯然如尘芥,可是她,也是对我好的。
这样一想,我心底难免生出了几分愧疚,我迟疑地伸出手,握住她冰凉而潮湿的手。
玄凌捂住她的嘴,眼泪落下:“宛宛,朕不许你说这样的话。朕许过你,要与你白头相守,不离不弃。”
我的手在他说完的一瞬变得同样冰冷而潮湿。
为什么?我深深爱着的男人,会这样深深地爱着我的姐姐。她的到来,夺去了朱府所有人的关爱;她的入宫,夺去了我的夫君对我的怜爱与依恋,甚至连太后,也垂爱于她;而她的身孕,更让所有人忘记了我的丧子之痛。
我的孩子,呵,我的孩子。那个会给我带来皇后之位的孩子,那个可以让我给他嫡出的身份,不必如我幼年一般遭人轻视的孩子。在姐姐成为皇后的第三年,我那出生不到三岁的孩子,死于过度的高热,心脉衰竭。枉我通晓医术,却救不回我的孩子。
也是这样的雨夜啊,我抱着我的孩子已经没有气息的身体在滂沱大雨中走了整整一夜,我想求满天神佛拿走我的命吧,我已经不愿活着了,换我的孩子,换他活过来就好。
可是他再也不能睁开眼了。
也许是胎中带来的孱弱影响了他的身体,也许是我怀着他时抑郁难解的心情导致了他的孱弱。我怎能不抑郁难解呢,我的姐姐占据了本该属于我的皇后之位,让我腹中的孩子尚未出世便要接受庶出的卑下命运。虽然因为愧歉,玄凌给了我贵妃之位,后宫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仅次于皇后的地位。可是哪怕是贵妃,差了一步,便是差了整个完整的人生。我注定,只能是姐姐光芒下卑微的蝼蚁。可我还要强颜欢笑,不在人前露出一丝痕迹,对姐姐恭敬有加,处处维护,更要周旋在新入宫的贤妃甘氏和德妃苗氏之间,应付她们对我那只会柔和不懂权谋的姐姐的挑衅,周旋其中。
唯有我自己知道,姐姐入宫后的日日夜夜,我是如何咬碎了牙齿,忍受着椎心泣血般的痛苦。

一开始,我尚有幻想,以为生下了大周第一个皇子,玄凌会顾念我,爱惜我,疼爱我们的孩子。可是我清醒不过地发现,他每次到来时对我的敷衍,我连想都不必想,便知道那是我善良的姐姐劝他来看我的。或许我还应该庆幸,这样的机会,我比甘氏和苗氏的确多得多。也难怪,她们是那样恨姐姐。
我那些不能言说的怨恨,只消稍稍挑拨,便能惹起她们对姐姐无休止的诅咒与攻讦。
真好,愚蠢的女人,便只能用来对付一样愚蠢的女人。我便只要站在她们身后,一脸恭谨温和,抱着我的孩子,默默旁观。
可是我连我的孩子也没有了。他已经会笑,会说话,会喊我“母妃”。真的,姐姐来后,宫中的生活是如此无趣而酸涩,可只要一见到我的儿子,见到他那样天真无邪的笑脸,我便什么心酸都可以咀嚼着强咽下去。
我在暴雨中精疲力竭地晕去,醒来时,却是玄凌无可抑制的欣喜若狂:“宜修,你别伤心。老天爷知道你没了孩子,可是宛宛有了身孕,她的孩子,也会是你的孩子。”
我的骨缝里都冒着森森的寒意。
为什么?我没了孩子,姐姐却有了孩子!为什么,她的命逼着我的命,她的孩子一来,便索了我儿子的命?
我实在想不通,只觉得头痛欲裂。那么痛,那么痛,和我的丧子之痛纠在一起,生生逼得我再度晕去。
我再次醒来时,已经懂得强迫自己笑,强迫自己把姐姐腹中的胎儿当做自己的胎儿,衣不解带,照顾得无微不至。没有一个人不为此动容,连我自己都相信了,我做的一切,都是为了这个孩子。
确切地说,是为了这个孩子和他母亲的死亡。
我终于如愿。外头的雨声那样大,姐姐已经说不出话来,她的嘴唇微微张合着,眼睛直直地勾着我,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。
我忽然读懂了她无声的喃喃,她居然是在说——对不住。
她秋水般澄澈的眼睛逐渐失去了光,握紧我的手骤然失却了力气。殿外的恸哭声激烈地响起,玄凌亦痛哭流涕。我怔在原地,唯有泪珠自觉地不断落下,滚烫着我的皮肤。
她居然,是明白的。
我一直以为她善良、单纯,但是蠢钝不堪。她算不清内务府的账本,理不顺嫔妃间的钩心斗角,她简直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,出离尘世生长着。
可是最后,她居然明白我的恨!
同样明白的,应该还有太后。虽然她什么都不曾对我说。
但是姐姐死后的某一日,太后召见我时,脸色却不如平时一般和善。
太后的神色那样冷,恍若一块化不开的坚冰,淡淡道:“阿柔死与不死,你都失了得尽丈夫欢心的可能。自然,你要是委屈自己,降低一切姿态去博取皇帝的怜悯,甚至不惜做阿柔的影子,凭着皇帝对阿柔的眷恋,你倒还有几分得宠的希望。现在,你自己想清楚,是要宠妃的里子,还是皇后的面子?”
胸口有细碎而凛冽的痛楚层层渗尽,我深深地吸一口气,平视着太后:“朱府没有其他可以为皇后的女子,千斤重担,太后担着的,儿臣也愿意一起担着。”
太后静静看了我片刻:“记住你今日所言,不要妄想二者兼得。那样,你才能过得很好。”端然起身转入内殿,只余下一句话给我,“哀家没有看错,你果然是皇后最适合的人选。”
可是,我怎能不妄想?皇后之位已然在握,而我的夫君,曾经对我那样温柔的夫君,却再也没有回来。我怎可能,不去追寻,不去争取?
我也,不过是一个女子。
哪怕没有姐姐临终那番话,仅仅因为是她的妹妹,同样出身朱氏,我都是无可争议的皇后人选。
可是这个皇后,真的没什么滋味。因为姐姐的缘故,这个皇后,离我最初的期望,已经差得太远太远。无论我做什么,人们都会不可避免地将我与姐姐比较。她是皇后,嫡皇后。而我,只是继后。由贵妃这个妾室的地位被扶正的皇后。
我从未觉得姐姐已经死去。从另一种意义而言,她一直活着,活在一个男人永恒的追念与思慕之中。

我后来才明白,那也许是我一生最大的错误,我不该让一个本就美丽的女人在她最美好的时候逝去,成为男人心里永不凋谢永不老去的定格。
或许岁月,才是消弭姐姐最好的利器。可那时年轻的我,怎么忍得住,忍得住姐姐和我心爱的男人良辰美景,花好月圆。明明,明明我才是先来的那一个啊!
这样的无可忍耐,终究成了我最不可克制的心魔。我忍不住,忍不住玄凌对一个新来的后来的女人的宠爱,忍不住她们有了他的孩子,而我,却成了无法生育之身。
我这样忍不住,却偏偏要做出一副大度雍容的姿态,定格成我母仪天下垂爱四方的形象。上自太后,下至皇后冠服,宫人嫔妃的伏拜,无不一一提醒着我——是你自己的选择,是你自己,选择了皇后之位。
我知道我忍不住,哪怕我明知道,那些女人,不过是姐姐的影子,镜花水月中让玄凌得到片刻的安慰。史美人的鼻子,李修容的手指,端妃的琵琶,敬妃的温婉,安陵容的歌喉……实在是太多太多了,还有那个,与姐姐神似的甄嬛。
唯一不太相同的,是华妃,慕容世兰。那个艳烈的女子,以无可匹及的明艳和烈火般的性格,迅速卷走了玄凌的心。
仿佛是在华妃入宫之前,我的夫君,便开始了他另一种不为人知的喜好,嫔妃越来越多,内宠越来越多。正当盛年的他成了风流天子,像不知疲倦的蝴蝶,穿梭于后宫繁丽的姹紫嫣红。
华妃的出现,让专宠再度成了一种可能。我从未见过她那样的女子,撒娇撒痴,娇蛮任性,可是玄凌,照样喜欢,见惯了温顺与柔婉,华妃确是一个另类。连我都不得忌惮,这个越来越凌厉的女子,倚仗着身后的慕容世家和汝南王,日渐嚣张地侵犯着我身为皇后的尊严。
可是太后也不闻不问。我知道,我自己做的因,必须由自己承受这个果。可我不能不怕,万千辛苦得来的皇后之位,怎能轻易为人动摇。可是我没有办法了,哪怕我成了皇后,玄凌那么依旧尊重我,可他,却不爱我。凤仪宫迎来君恩的日子,越来越少得可怜。
终于有一日,华妃有喜。玄凌却在属于华妃的欢喜日子里,来到我的宫中。当我正诧异他的不安时,他却告诉我,他的畏惧。
经过摄政王之乱后,他比谁都疑心,都害怕。功高震主,何况华妃的背后,是军权在握的南汝王。
我拥住他,默然无声地松了口气。
这是最好的结盟。
秉承他的心意,我亲手调制了一碗浓浓的红花,交到尚未知情的端妃手中。一斧两损,华妃出身将门,端妃也是,这才是真正的两败俱伤,我才能安稳。
然后,华妃在失去孩子的痛呼中,我站在风中,静静地衔了一抹笑意。
我再也不怕了。我的母亲,我的孩子。
我坐稳了皇后之位,熟练地拨弄着后宫的女人和她们的孩子们。
你们一定会为我高兴,哪怕我的容颜慢慢在愈加青春的女子们之间失了颜色。至少,至少我还有这十五月圆,每月不会变更的一天,与我的夫君,共度良夜。
这一夜,我不会孤衾难眠,摸着空落落没有温度的另一边枕衾,一夜一夜睁着双眼,望穿秋水。
呵,回想往事,真是让人疲累。我望望天际,圆月西坠,中天的明澈已然暗了几分。我微微揉了揉酸痛的肩,轻声唤道:“绘春。”
绘春怯怯上来,已不复方才欢悦神情。我眼尖,一时瞥见踌躇在窗外的剪秋,心里一凉,唤道:“剪秋,你回来了。皇上呢?”
剪秋讷讷不敢言,我定了定神,“若是在批奏折,或是在华妃那儿,晚点就晚点吧。”
剪秋嘴唇微微发白,片刻,终于说:“娘娘,皇上说,今晚要陪伴莞嫔,不能来了!”
我霍然一惊,不可置信地转头:“怎么会?皇上从未失约十五月圆?”
剪秋神色忧愤:“奴婢也是这样说。娘娘,要不奴婢再去请?”
这是他第一次,第一次连十五之夜都不来。有了第一次,便会有第二次、第三次,直到他再也不来吧。
凤仪宫,已经那么冷,迟早有一天,它会冷透了。
我枯坐着,直至天光转亮,又是新的一天了。
剪秋和绘春陪着我熬了一夜,眼圈都黑了。剪秋终于说:“皇后娘娘,天都亮了,皇上是真不能来了。你要不眠一眠,养养神吧。”
我轻轻地挥了挥手,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,眼前渐渐浮现出姐姐,和那个神似姐姐的名为甄嬛的女子。
我扶着绘春的手起身,镇定道:“替本宫梳妆。绘春,去传安氏来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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